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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列传】【仲孟】为君谋 01

想重写仲孟事,再改写仲孟结局,和一些小细节的扩大化,有大量私设,我其实不太清楚编剧对小葱王的完整人设,所以自作主张补充了不少><欢迎有人告知我哪错了,虽然估计我懒得改正文,不过会在前言更正。

为君谋

第一章

 谷雨日

天寒 土腥  宜祭祀 作灶 平治道途 余事勿取

 

转过回廊,便可听闻琅琅论道声,声声清脆如金石击玉。孟章立于门后,正听见一世子在对前些日子颁下的新政陈词利弊,所言鞭辟入里,暗藏机锋。走入学堂,则恰与那学子四目相对,孟章吃了一惊。有匪君子,如琢如磨,而顾盼间则意气风发,少年英才,眼梢处有一种孟章许久未见过的锐气。夫子欲出声引见,却被他拦下了。

“你觉得他说的如何?”

“竖子无理,妄谈国事,都是些山野愚见,让王上见笑了。”

“夫子过谦了。”孟章皱了皱眉,神色莫辨,“此人叫什么名字?”

“此人名叫仲堃仪。寒门子弟,无依无靠。天赋不算最好,但胜在刻苦努力,见微知著,一些日子历练下来,也还算见解独到。”

夫子揣摩了孟章的脸色,“王上是属意此人?”

孟章摇了摇头,“谈不上属意,只是觉得他说得有理。”

 

 

大殿内,酉时,烛火煌煌如昼。

“河内多盗,需遣兵平乱,王上以为如何?

却无人应答。

凌司空抬眼见孟章不知在想些什么,神色恍惚。只得又唤了几声,才让其如大梦初醒。

“还有数日便是你启程之时了…”

“你这一去,本王就当真是孤家寡人了。”孟章和上折子,从椅上起身,看着侍立在旁的凌司空,叹了一声。

“王上…”凌司空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凌司空是少有的孟章从侯府带入朝堂的近臣,其他的亲信,贬的贬死的死,到后来只剩凌司空一人还能在三大世家环伺下勉强为王上担下一二。他亲眼看着这个生来便被当作弃子的侯爷,如何一步步爬到如今的位置,个中艰难,除了孟章怕是只有他能感同身受了。

而往后,这少年便要独自一人处身于这朝堂倾轧中了,又如何能不担忧心酸?他后退一步,双手交握于前,徐徐拜倒,未及行完全礼便被孟章扶了起来。再抬头已是眼含热泪。

孟章摇了摇头,“你我虽为君臣,但我待凌司空如兄如父,临别之际,我又如何担得起这样的大礼?”

“王上如此礼遇,微臣万死难报,只可恨臣这身体不争气。”

“这病根也是爱卿操劳过度种下的……”孟章沉默半晌,终喟然长叹,“是我害了你。”

“王上怎可如此说,臣既效忠王上,定当肝脑涂地,死而…”

孟章摆了摆手,止了他的话头,“爱卿可不能死,爱卿还要代本王去看遍这天枢国的万里山河。”孟章抿唇一笑,难得地露出了几分如他这年龄的天真思慕。“本王幼年为长兄所惮而软禁于边城,现被权势所辖止步于宫闱,虽为一国之君却注定与江山无缘。只听旁人说过,贺州有大雪,青州牧草连天,赫拔山山势连亘千里,绵延不绝。”

凌司空怜爱地看着他,“臣善丹青,王上有什么想看的地方,臣定当为王上一一描摹下来。”

“凌司空丹青妙笔,举国皆知,到时就有劳爱卿了。”

“臣自当竭尽所学。”

孟章颔首,“说来,爱卿可还记得今日学宫的那位寒门学子?”

“记得。”

“爱卿觉得他如何?”

“仲堃仪有远谋,王上可取。”

孟章垂了头,额前刘海密密地遮了眼,看不清表情,“本王听他在学宫对答,的确言辞机敏,洞若观火,可堪大用。只是…”

“本王若用他,那苏翰必然会从中作梗,更何况也不知那仲堃仪心中是如何想的,只怕不愿为我这种傀儡帝王效力。”

“要用他倒不难,一个寒门学子,只不要使其太锋芒毕露,苏翰便不会在此事上与王上翻脸。然人心叵测,是忠是佞倒的确需要一试。”凌司空略一思索,“让臣在临行前,再为王上引见一次如何?”

孟章颌首,“先莫要告诉他本王的身份。”

“那是自然。”凌司空顿了顿,又接道,“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王上登位至今,杀孽都是臣等造下,但往后行事,就只有王上一人决断了。有才者可取,但当断则断,不可妇人之仁,能用则留,不能则杀。此人有虎狼之志,不能为己所驱,必成大患。还望王上届时莫要心慈手软。”

孟章袖手而立,敛容肃然,“自然,本王记下了。”

 

仲堃仪随门童入府,只听说是凌司空想见他。转过九曲回廊,拂花穿柳,看到的却是一个端坐在石桌前擎着个杯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少年。

束冠垂绦,金丝玉带,罩衣内绣着暗纹盘踞于绿袍上却看不清什么图案,脊骨挺得笔直,抻得一袭袍子除弯折处再无半分褶皱,也是个过刚之人。

小童给他指了指那处,便屈身退下了。仲堃仪认出这少年正是那日学宫内随夫子出现之人,内里顿时心思百转。从穿扮上看这人应该地位尊荣,恐是什么世家子弟,只是为何要借凌司空之手把他召来此处?就怕这人是和苏师兄一般脾性,见他那日在学宫太出风头,要先打上三百杀威棒,灭一灭锐气。

思及这一点,仲堃仪的面色便不太好了。但也并不太忧虑,他一介贫寒书生,多亏夫子赏识得入学堂,这一路行来也不知受过多少不平事,向来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他多谋善断倒未尝吃过什么大亏,论文便手底下见真章,动武看这少年身体羸弱也不像练家子,除非这花园内另有埋伏,可对付一个连官位的槛都没摸到的学生又何须埋伏?

仲堃仪上前,依礼数作了一揖,“在下仲堃仪,受凌司空所邀来此,不知公子可否代为指路?”

那少年却没还礼,只指了下凳子让他坐下,“凌司空临时有事,遂遣我同公子打发时间。”

少年语气沉稳,已全然脱了稚音,听上去倒比看起来年长许多。

仲堃仪细细打量着,又觉得此人颇有意思,这少年年岁不大,但行为举止却很成熟,神色虽不倨傲,却带着天生的华贵气度,眉宇间抑郁不乐,总给人如隔云山雾海似的疏离,但眉眼半敛着又仿佛极温顺,伸手可触。且五官极精致,如同玉石打就,嘴角又有笑纹,笑起来应该会很好看。仲堃仪一顿胡思乱想,回神时才发现那人为自己倒了杯茶。

忙接过,迭声道谢。

低头一嗅,茶香清冽,再抬眼,水汽如雾,将对面人笼在雾气之中,更加如花隔云端,如月印渌水。神思乱窜,仲堃仪不由为自己咂舌苦笑,凝了凝神,浅尝了口茶,味甘清甜,仲堃仪不善品茶,品不出这茶是何来历,却也觉得余味绵长,价值不菲。

“这茶叫笃思,是从前天枢国呈献给共主的贡品,冲泡时得用朝露,用水得在一沸末二沸始,极为讲究,片刻离不开人,若非今日共主已亡。天枢国内除了王上便无人可享用此等珍品,遑论平常百姓了。”

“公子对煎茶一事倒颇有研究,可惜在下不通茶道,品这种茶无疑是焚琴煮鹤,白费了煎茶人的心思。”仲堃仪转了转杯子,言辞不卑不亢。

少年凝神看他,不见他有其他表示,遂摆了摆手“何妨。茶不过是让人喝的。”

仲堃仪将杯子放下,才发现连这杯子也如羊脂暖玉,通透白皙,无一丝瑕疵,茶叶在水中沉浮,银绿隐翠,茸毛如雪,十分好看。仲堃仪皱了皱眉,神色也变得复杂起来。

二人对坐半晌,那少年道,“仲兄,我有一奇诡残局,百思不得解。想来凌司空短期还回不来,不知仲兄可愿帮在下破一破这死局?”

“公子既然相邀,自当竭尽全力。”

那少年抬手一挥,便有侍从撤了茶具换上棋盘。

棋盘上黑白错落,但明显地黑子雄据一方,而白子则被重重围困,苟延残喘,到了背水一战的局面。“你说此时白子还有生路吗?”

“棋之所以为棋,虽只有黑白二子,却以围剿及杀戮而成局,“必斗”、“争雄”为目的。白子此时看上去虽处败势,但若肯置之死地而后生,又何妨放手一搏?”

少年抬眼,黑白分明的眼中第一次有了兴味,“愿闻其详。”

“白子若肯自断其翼,忍辱负重,便可在黑子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到了更大的局面中,虽势单力薄,但黑子也再难呈封锁之势,便不是毫无胜算。”

啪嗒,黑白棋数子起落,弃子摘除,倒的确有了柳暗花明,拨云见日的前景。

少年垂眸望着棋局,看着看着,嘴角竟露出了一抹笑,“世人有言,棋局如世局,不知仲兄接下来愿执白子背水一战,还是执黑子赶尽杀绝?”

“良禽择木而栖,白子有壮士断腕之魄,必成大器。”

少年愣了一愣,再抬脸,仲堃仪才发现这少年双眸极亮,虽是浅笑双颊也有淡淡的酒窝,双唇浅抿呈淡粉,勾出细细纹路,笑起来的确很好看。

“好。”少年将白子递出,与仲堃仪交换了棋盅。

二人一人执白,一人执黑,在棋盘上厮杀起来。时年为春,满园桃花纷繁如雨,香气清幽扑鼻,手下虽在征伐,却身处满园春色之中。

“仲兄纵横捭阖,虽为儒士倒有大将之风。”

“公子思维缜密,步步为营,也有王者气度。”

少年笑出了声,“你此话若是被我告知当今王上,只怕是杀头之罪。”

“便求公子口下饶人了。”

“仲兄可知而今这天枢王是如何登位的?”

“为三大世家保举。”

“他当日登位,亲诛手足,也可谓置之死地而后生。”

仲堃仪执棋之手一顿,“是。”

“你是否觉得他是不忠不义之辈?”

“大势所趋,慧者当知进退。”

“便可弑君,叛国?”

仲堃仪面色凝重,知这话题已到了生死之地了,“世家谋逆,王上进退维谷,若能以明君换庸君,保天枢国国粹绵长,有何不可?”他突然起身,猛地下跪叩头,“草民相信,王上定然是这乱世中的明君!”

孟章错愕。

仲堃仪苦笑了下,“王上取出那茶时,草民便已有了疑虑。但其后所言,皆出自真心,可彰日月,万望王上明鉴!”

孟章站起来,绿袍曳地,仲堃仪方才看清那暗纹绣的是一只盘旋的青龙,姿态睥睨,和这少年王上相比却显得太桀骜。

他淡淡开口,声音如雪水溶溶,“那么不知仲卿可愿为本王谋这盛世江山?”

“草民定当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仲堃仪伏地,一丝不苟地行了一大礼。起身时,正听见那少年含笑的声音,“若有仲卿相助,或许本王大业可图。”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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