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重山

请保持爱他们的激情。

[TSN EM]A step you can't take back 下(全文完结 又名时钟回摆)

——接 上(点我)

04

波士顿的冬天似乎到的特别早,还没怎么享受初秋的凉意,天上已经开始飘雪花了。

在每年的这个时候,哈佛都会有一个两礼拜的短假期。按往常的习惯,Eduardo会回家待一段时间,但记忆里这次回家的结果实在是不太好,他和父亲吵得太厉害了,险些断绝父子关系。所以这一次Eduardo决定规避战火,就在学校里待上两个礼拜。

Mark虽然不回家,但他要去拜访他的导师,然后在约翰逊教授家里住上几天。宿舍的其他人也几乎都离开了。

在帮他们把行李搬上火车,挥手道别后,Eduardo无所事事地在校园里游荡,他去图书馆问候了一下亚当斯密和罗伯特蒙代尔,睡了半天的懒觉,看了几部电影,好不容易消磨了几天,在他闲得发愁不知道如何打发时间的时候,Mark提前回来了。

Eduardo开车去车站接他,Mark提着一个简陋的旅行袋站在拥挤的大厅中,一只手插在牛仔裤袋里,沉默寡言,和热闹的人群格格不入,仍旧一副与世隔离的模样,但看着比以前精神了不少。他穿了一件深蓝的纯色套头卫衣,领子处露出里面白色T恤的边,下身是一条宽松的牛仔裤。渐冷的天气并没有让他的穿衣打扮有什么变化。

“怎么提前回来了?”

Mark的脸皱成一团,想起了什么糟心的往事,“他们家每天十点监督我上床睡觉,七点起来吃早饭,吃饭前必须做饭前祷告,盯着电脑超过2小时就得去花园里散散步。而且约翰逊夫人喜欢做苹果派,她还要看着我吃完,那实在是太可怕了,比在家里还要可怕。”

Eduardo扑哧一声笑出来,怪不得只有那么几天,Mark居然看起来圆润又健康了很多。

Eduardo把Mark的行李放到后备箱,开车返回哈佛,Mark坐在副驾驶,捣鼓了一下Eduardo的车载CD,放了一首老歌,然后像抽去了骨头那样懒懒得陷进座位里,他闭上眼睛,灿金色的睫毛随着音乐的旋律规律地颤动,正午柔和的阳光掺进了他乱蓬蓬的卷发间。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去一下四季酒店吗?” 在车程一半的时候,Mark突然睁开眼睛说。

“你要去做什么?”

“其实我回来还有一个原因,我昨天接到了我妈妈的信,她说要来哈佛看我。” 

Eduardo吓了一跳,险些把车开到人行道上去,“天啊,她什么时候来?”

Mark看了看表,“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在酒店了。”

Eduardo一个急刹车,靠路边停下来,扭过头看他,“所以我们现在要去见你的妈妈?”

Mark不太理解他为什么有那么大反应,只是愣愣地点了点头。

“你觉得我需要去换件衣服吗?”Eduardo犹豫地看着自己灰色的立领呢子大衣,他有一套剪裁良好的西装刚刚从干洗店拿回来正躺在他宿舍的衣柜里。

Mark抿着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他转头看着窗外的树和花,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说,“你这样已经足够好了。”

“哎,你不能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给我一个突然袭击。”Eduardo叹气,无可奈何地重新发动起车子。

 

他们在酒店楼下接上了Mark的妈妈,然后一起去一家咖啡馆喝下午茶。在见面的时候,Eduardo给了Mark的妈妈一个吻手礼,让她发出了一声慈爱的笑,Eduardo总是讨女性的喜欢,可能是顶着那样一张脸的人做什么都不会让人讨厌,Mark嫉妒地想。

在咖啡馆里,Mark坐在妈妈的旁边,Eduardo坐在对面。Mark把华夫饼在牛奶里泡了泡,然后咬了一口,嘴角留下一圈白白的奶渍,Eduardo看着,突然生出一种想要用拇指抹掉的冲动。

“Mark他没有给你们惹什么麻烦吧?”Mark妈妈优雅地端起茶,她是一位知性端庄的女性,和Mark一样的蔚蓝色眼睛时刻散发着柔和智慧的光芒。

“当然不会,”Eduardo笑了笑,“他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Mark的妈妈挑了挑眉,“我可不会用好相处来形容他,他在很多时候都是有趣又恼人的。”

Eduardo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应了。

 “他从小就是这样,小脑袋里天天有冒不完的有趣点子,他会把家里的电器全部拆一遍就为了研究它们是怎么运转的,然后拼回去又因为再也不能动了而哇哇大哭。”

“在星球大战刚上映的时候,他还想要拍一部电影,所以我们只好给他买了一部手持摄像机,他还真扛着拍了部片子,虽然之后那部摄像机就尘封了。”

“不过,我和我的丈夫都相信一点,那就是不要强迫你的孩子,也不要试着把他们的生活引向某一个特定的方向,而是要去发现他们的长处是什么,并且支持他们的长处,支持他们会富有激情做的事情。”

Eduardo信服地点点头,就是因为有这样的教育理念,才能让Mark变得充满创造性。

“Mark有很多爱好,他以前学过一段时间的芭蕾,你能想象吗?一个小男孩穿着紧身衣腰杆挺得直直的,像一棵小树苗,踮着脚尖穿梭在舞台上,我家里还有一张那时候的照片,什么时候你来我们家的时候,我一定要给你看看,”Mark的妈妈掩嘴轻笑了笑,“不过很可惜,关于舞蹈的爱好只持续了几个月,他就连看也不看那双舞鞋了。他又学了一段时间的乐器,不过也无疾而终了。在他爸爸给他买了电脑以后,他就像是着了魔怔一样,无论我怎么引导都对艺术再也提不起任何兴趣,反而一门心思地投入了他代码的世界,”她惆怅地叹息了一声,“由此丧失了所有与美有关的洞察力。”

“但Mark很会画画,”Eduardo插话。

“哦,是的,画画倒的确算是一件他坚持下去的爱好了,他似乎对什么都学的很快,不过我看了他的作品,都是一些打发时间的胡乱涂鸦,难登大雅之堂。想想以前,他曾经一动不动地蹲了几个小时去画一窝小猫,那副倒还勉强称得上绘画。”

Eduardo想象着小Mark蹲在角落里观察猫咪的模样,勾起了嘴角,“不过,他的人像画得其实也很不错。”

Mark的妈妈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人像?他从十岁开始就不画人像了,就好像有人画画不画眼睛一样,他似乎觉得人物肖像是一件过分亲密或者让他恐惧的事情。他甚至不愿意给全家画一幅全家福,无论我怎么劝他他都不干。”

Eduardo错愕地看向Mark,Mark只是闷头戳着他沙拉里的玉米粒,半晌才嘟囔着,“好了,妈妈,我已经没有那些怪毛病了,今年回去我就给你们画一张。”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的宝贝。”她惊喜地说,“我会把它挂在客厅的壁炉上头,保证所有人一进门就能看得到。不过这可不是什么怪毛病,这很可爱,每个人都得有些坚持不是吗?”Mark的妈妈宠溺地揉了揉Mark的头发。

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如此亲密和谐,让Eduardo不由地想起自己的母亲,她也是一位高贵优雅又智慧的女士,但他们之间就没有Mark她们来得亲近。

与Mark妈妈的交流非常愉快,他们陪着Mark妈妈去哈佛校园逛了一会儿,又去大广场上喂了一会儿鸽子,去波士顿最高的餐厅里享用了晚餐,才送她回了酒店,她第二天就要飞去墨西哥参加一个学术讨论会,只是短暂地来看看她的小儿子。

在Mark去帮他妈妈准备带走的东西时,Mark妈妈突然看向Eduardo,“我一直担心他过得不好,你知道Mark的性格并不能讨所有人的喜欢,他还总是没法好好照顾自己。”Mark妈妈轻轻叹息,像每一个为自己孩子操心的母亲,“不过,我看到你之后就放心了,他很幸运地有一个真心关心他的朋友。”

Eduardo有些赧然。

“那张人物肖像是关于你的对不对?”

Eduardo犹疑着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跳得那么快。

“Mark只会为了他认为真正重要的东西,打破他那些古怪的坚持。上一次让他做了他拒绝的事的还是他的姐姐。所以请照顾好他,如果他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请包容一些,要知道,你对他真的很重要。”

她的语气慈爱又真诚,Eduardo怔怔地听着Mark妈妈的话,胸腔里涌动起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他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对这样一位美丽的女士食言,这是关于忠诚与责任的承诺。

 

05

时间稳当地向前走着,在某一个日子,在Mark赖在他的宿舍的时候,他收到了从门口塞进来的凤凰社邀请函。

那上面飞舞起来的英文字母却已经不能撩动起他的任何情绪。他不再觉得荣耀也不再觉得兴奋,他回想起自己为这个俱乐部做过的所有蠢事,有一种遥远的不真实感。他回忆起在雕像前的寒冷夜晚,雪花就飘落在他的鼻尖上化成了水,骨骼战栗着撞击发出声音,在他回到宿舍窝在被子里时身体还在不停地发抖,还有那只聒噪的鸡,在他最悲惨的时刻将他击倒在地。Eduardo发出模糊的轻笑,好像在拿当初的自己的虚荣取乐。

Mark从他的肩膀处探过头,好奇地询问这是什么。Eduardo将那张邀请函扔到了垃圾桶里。“没什么,一些无聊的东西。”Mark的视线追随着那张轻薄的卡片,胶着在上面的花体字和那精致古老的红色火漆。“凤凰社?这很不错,你不是一直想去吗?为什么扔了它?”Eduardo注意到Mark的眼神晦涩,尾音上扬成奇怪的音调,语气里含着微妙的妒意。Eduardo为自己竟能如此轻易地看穿Mark那些小心思而感到惊讶。

“可能我已经老到没法玩这种兄弟会的游戏了。”Eduardo捂着脸仰头倒在床上,柔软的床垫向下凹陷,Mark用胳膊肘撑着身子搬着他的笔记本往旁边挪了挪,让Eduardo躺得更舒服。

“你才大三呢。”Mark狐疑地说。

后来,他们一起看了部影片,讲的是一个穿着睡衣的男人在太空游荡的故事,Eduardo看着看着就有些支撑不住了,他昨天晚上睡得有些晚,通宵在搞一个模型,他靠着Mark的肩膀闭上眼睛,电视机的声音像在另一个空间里响起。

在他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他突然感觉什么温暖轻柔的东西印在他的眼皮上,像蝴蝶触及水面一样轻巧,荡出一圈圈的涟漪。

他模糊地听见电视里的男声旁白说:爱太复杂,无法定义,《银河系漫游指南》建议:如果可以,请尽量不要去爱。

 

晚上,他们一起去一家法国餐馆吃饭。在他们从餐厅里走出来的时候,雪已经积得很厚了。

Mark一边走,一边用脚踢着地上的积雪,嘴里含含糊糊地哼唱着什么。

Eduardo听出那首歌的旋律,那是玫瑰人生。

有一年他生日的时候,Mark为他演奏了这首曲子,用萨克斯风,他可一点也没有萨克斯风的基础。他早出晚归地学习了一个多月,那段日子Eduardo经常疑惑Mark神秘兮兮地在做些什么,每次去宿舍都扑了个空。那不是一场完美的演奏,考虑到几个乐句结尾处很明显的吹气声,特别是最后的降调,音符短促而沉闷。Mark放下萨克斯,脸涨红了,看起来有点懊丧。但怎么说呢,那真的很好听,瑕不掩瑜,Eduardo觉得这是他听过最美妙的曲子了,就算是那几处失误听起来都像是心碎的声音,音乐里充满了寻觅的情绪,那些音调的优雅转折,奔流的情感,爱情的患得患失,让他想到盛放的玫瑰、薄暮的晚霞,陈酿的香槟酒发出芬芳,Mark的确是个天才,他只用了一个月就把这首曲子演绎的美妙绝伦。

Mark修长有力的手指灵巧地在金属管身上移动,脸颊鼓起,脖颈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筋,身体伴随着音乐轻微晃动,他明亮的蓝眼睛始终看着Eduardo,好像世界缩小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的眼睛笼罩着一层水汽,如同清晨朦胧的未及消散的薄雾,如同一片深蓝色的天鹅绒揉碎了漫天闪耀的星辰。

现在,他又听到了这首曲子。

 

他想起那场诉讼结束后的第三年,他和西恩意外在菲律宾的一家公司相逢,然后决定一起去酒吧喝一杯。三年时间,已经足够Eduardo放下那些不成熟的嫉妒和怨恨。

不带偏见的来说,西恩其实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聪明,见闻广博,而且他们都对一个事实达成了一致——

“Mark真是个冷血的混蛋。”西恩举杯,Eduardo碰上去,盛得满满的啤酒飞溅出来。

他们天南海北地胡扯了一堆,西恩主要讲他离开Facebook以后遇到的一些操蛋的事,Eduardo更多只是听着,在一些时候做出更正,他没有那么戏剧性的经历可卖弄。最后的最后,话题又绕回了最开始的那个人。

“那他现在怎么样,至少会有人陪着他了吧?”

Sean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摇了摇头。

“那个哈佛认识的亚洲女孩呢?”

Sean还是摇头,“没有谁和他算是在真正地交往过。”

Sean说,“他在任何派对上都不曾感到舒心,他更乐于待在电脑前。虽然介绍了很多姑娘,但都走不进他的心里,到最后他干脆连这种形式性的东西都放弃了。在大多数时候他都该死的安静,他好像在自己身边设立了重重壁垒,对所有事情都保持着古怪的冷漠做派。”

“那他在干什么?”

“编他那该死的程序?他简直就像一台编程机器,吃住都在公司,每分每秒都要和他的电脑待在一块儿,连着20个小时不眠不休,像个疯子,像个流浪汉,像个鬼魂,到最后被硬拖出去打吊针。”

“在电脑面前厌烦了,他就喜欢开车出去兜风。开着他那辆破旧的皮卡,绕着山没完没了地转悠,有时一整夜都不回来,”

“他还养了条狗,叫做beast,天啊,你知道那条狗有多丑吗?还傻乎乎的,完全看不懂别人的脸色。”

Sean又叫了两杯威士忌,冰块撞击着杯壁。他的眼神迷蒙,说话含糊,开始有些醉了。他凑过去,揽着Eduardo的肩,“不过说实在的,你们相处了这么久,你难道真的一点也没发现过吗?关于Mark爱你这件事。”

Eduardo也有些晕眩,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西恩打了个酒嗝,又开始喋喋不休。

“你知不知道他的床底下藏着一整箱的关于你的肖像画,他那见鬼的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干净的像间样板房,只是堆满了关于你的东西,连你摔烂的电脑他都留着呢。他还有一只珍藏的萨克斯风,谁都不让碰,鬼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Eduardo的手抓着威士忌杯壁,冰凉的水渍顺着他的手背淌下来,酒吧里的暖气开得很大,可他突然感觉寒冷。

“老兄你怎么不说话了?”西恩拍拍他的背,“你也被吓到了是不是?我也是啊,发现他居然无望地单恋你的时候,真是吓到我了,要不是那天我太生气,砸了他的玻璃闯进他的屋子,我还真发现不了。我以为像Mark这种冷血动物,爱情这种事永远不应该跟他有关系。”

“说实话,对付你的那档子事,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完全是他自己一个人计划着操作出来的,我最多只是推波助澜了一下。他对你都可以这么残忍,他再做出任何极端的事我都不会觉得奇怪了。所以那时候我决定,只要赔偿到位我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你不会想跟这种人有一丝一毫牵扯的。”

瞬间,一切情绪都从Eduardo的身上如潮水般退去,他只感到晕眩和恶心,天旋地转,酒精在他的血管里冲撞,心脏好像被撕裂。Eduardo忘了自己是怎么跟Sean告别的了,他跌跌撞撞地走出酒吧,在一个小巷子里扶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呕吐,直到什么都吐不出来,然后是苦涩的胆汁,血丝丝缕缕地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内里像被灼烧,他狼狈地用西装的袖子抹了抹,面色煞白,浑身颤抖,冒出大颗大颗的冷汗,他想哭泣,想嚎叫,却被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击倒在地。

路过的人打了急救电话,他被送到了医院。检查发现是急性胃溃疡,几乎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在他醒来后,Sean已经飞去了另一个国度,连电话都联系不到他,他再也不知道Sean说的话是真的,还只是酒后的胡言乱语。

那成为一块石头压在他心底,沉甸甸的,他以为自己永远都没有办法搞清楚了。

 

*

雪花静悄悄地飘落,落在Mark蜷曲的头发上,Mark仰起头,用手去接,他的手指苍白修长,被冻得失去血色,那些晶莹的小东西落在他的掌心,又很快消融,留下一滴水,滚动出金光,远处传来救火车的鸣笛,街灯昏黄,长街望不到尽头。

Eduardo像是无法再忍受一样地蹲下去,把脸埋在手心中,眼泪落下来,顺着缝隙消失在雪地里。

Eduardo想起落在他眼皮上,蝴蝶掠水般的亲吻。

想起Mark为自己吹奏起萨克斯风时温柔的目光,掉落了满天的星辰。

想起Mark专注地靠着墙头作画,铅笔在纸上摩挲沙沙作响。

想起那晚他抬起头看见Mark在窗台上站着,目送着他越行越远。

在多少个夜晚,多少个午后,他也曾这样做过,在窗台处停留,等待或者告别。

 

Mark站在他的身侧,有一丝担忧和疑惑,雪花停留在他冻得通红的鼻尖上,他的手犹豫地停留在Eduardo的肩膀上方,但最后却还是缩了回去。

Eduardo站起来,看着Mark的脸,他的脸犹如月光下的大理石像,睫毛下的眼睛像两颗熠熠生辉的蓝宝石,嘴唇润泽,像初春绽放的第一朵玫瑰。

他抬起手,触碰到Mark的脸颊。看到Mark,无论何时,他想到的总是一些美好的东西,比如阳光与麦浪,比如冬日的雪,天上的星星,即使是坐在咨询桌的两侧,看到Mark他也不会感到仇恨或者厌恶,但他会想到云,一片风吹而散的云。

他们越靠越近,直到眼中除了彼此再也看不到其他。

Eduardo吻了上去,鼻尖微微撞击,牙齿嗑在一起,他的嘴唇颤抖着,近五年还未来得及经历的时光横亘在他们中间,好像浅薄却无法消散的雾气,好像沉默却无法跨越的山脉。

Mark愣了一下,然后仰起头,犹豫地回应,如同触碰一个害怕被戳破的梦,他闭上眼睛,手环绕上Eduardo的脖子,冰凉的手指搭在跳动的颈动脉上。

他们的胸腔贴服在一起,心脏以同一种频率跳动,灼热的呼吸交融缠绕。

在落满了雪的长街,一切寂静无声。

他们的额头相抵,身体微微震颤,Eduardo紧扣着Mark的十指,将他拥入怀里,他的手指微凉,带着冷气,那些洒落在他头发上的雪花融成冰凉的雪水蹭在Eduardo的下巴上。

那个时候,幸福的命运

向他呈现了一朵叫做玫瑰的花

和它奇妙的,鲜红的色彩。*

 

06

后来的某一天,温度更冷的一天。当Eduardo醒来时,就有一种微妙的熟悉的感觉,

Eduardo走进H33,Mark看到他,露出一个笑,飞快地走过来,给了他一个亲吻。

Chris夸张地捂住眼睛,灾难性地嚎叫,“请你们不要伤害一个单身青年脆弱的心灵。”

他们很默契地无视了Chris的鬼吼鬼叫。

“过来看,我想到了一个主意。”Mark拉着他走到电脑旁,然后把显示屏移向他,他的语气高昂,非常兴奋。

“是什么?”Eduardo拖长了尾音,他看着那个熟悉的界面,然后知道了今天早晨的预感从何而来,他轻轻地微笑起来。

“这真的非常好。”他由衷地赞叹。

这令Mark的耳廓有些发红,他清了清嗓子,“如果它想要上线运行,我可能需要一笔资金,所以我想要聘请你作为CFO。”

Eduardo点点头,“当然,我非常愿意。”他诚挚地说,“你不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

“噢,Wardo,我当然知道。”Mark扬起的嘴角、得意的神情里透着一股慧黠,像翘起尾巴的猫咪,让Eduardo忍不住想去吻他。

等到他们气喘吁吁地分开,Mark才拉着他坐下来,详细谈他的构想,Eduardo只是偶尔附和,更多时候都只是安静地在听,在最后的时候才说,“我有一个主意,去掉The怎么样?只是Facebook。”

Mark的眼睛再次亮了一下,就好像上帝说要有光,然后世界就变得明亮。

“Facebook,Facebook,”Mark反反复复地把这个词念了一遍又一遍,“是的,当然,Wardo你真是个天才!”他欢快地叫着,扑上去,搂住Eduardo的脖子,把他扑倒在了床上。

Chris砰的一声帮他们把门关了。

END

 

打*的地方是博尔赫斯的诗

花朵引用电影的一段来自银河系漫游指南。

“众鸟飞离,黑暗以它毁灭般的侵袭笼罩下来”。这一句来自聂鲁达情诗。

写的时候还想到了几个梗,都没用上去,非常遗憾。

玫瑰人生真的非常好听,我可能就是想看Mark吹萨克斯和下雪长街拥吻才写这篇文的吧……

记得我刚开始想到某个情节的时候,呜呜好感动,我一定要写它。写完以后,你他妈写的什么玩意儿?

改了一次,再看了一遍,然后我就自暴自弃了。短期都不会再写哈佛时代了,真实地把我写吐了……

写之前写了一段思路,设定了很多细节,关于一个从另一个成熟视角去认识对方的故事,写完以后回头看,那么多想表达的东西,你就写出来这个鬼东西?我错了,我真的需要闭关冷静一下。

然后花朵其实在穿越回去的时候就知道马克暗恋他,所以上里面的很多看似奇怪的想法都是可以解释的,结尾花朵主动提出来,其实代表他接受了西恩也接受了脸书也接受了曾经发生过的事和那个伤害过他的Mark,并且决定改变,所以是HE。我可能有HE强迫性综合症。所谓哈佛情侣复合的一千万种方法。

我记得我16年刚看完电影一时激动写的《隐约雷鸣》那篇文里,对EM的理解和现在感觉有很大不一样,所以时间真的会让人的想法改变很多。

好吧,我觉得没多少人能受得了这篇文的叨逼叨,然后看到这里,看到这里的都是有缘人。虽然我现在很丧,但我还是想要些评论,毕竟我还是写了挺久的,断断续续一个多礼拜了,文里有很多小心思。这篇在短篇里真的算是字数爆炸了,愿意给我留言的都是小天使,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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